昨天去看中醫時,診所的護士小姐突然跟我聊起變態的話題(此處的變態不是形容詞,是名詞),她說:「我覺得妳遇到變態應該都不敢叫。」

「為什麼?」我問。

「因為妳看起來就很和氣很好欺負」(喂~妳人也太直了吧?)

「理論上是這樣沒錯,不過我遇到的變態都還滿有禮貌的。」

「什麼意思?有禮貌的變態?趕快告訴我!」

其實我懶得講,不過迫於她手上的尖銳物品好像不得不講,以下為整件事的來龍去脈:

大學時期某天半夜呼呼大睡之際,寢室的電話如催魂般急促響起,由於室友都外宿去了,有可能是哪位長輩打來查勤,基於朋友義氣,我心不甘情不願的緩緩自上鋪爬下來接電話。

接起電話後,話筒傳來一聲聲氣若游絲的「窩Johnny~」「窩Johnny~」

我神智恍惚問:「對不起,我聽不太清楚,可以再說一遍嗎?」

「窩Johnny~」「窩Johnny~」對方細如蚊蠅的輕聲重複。

大半夜被吵起來解達文西密碼實在讓人怒火中燒,我不耐煩道「蛤?麻煩大聲一點,刻~以~嗎!」

「我Johnny啦!」「我Johnny啦!」他有點動怒的提高聲量。

霎時間,靈光乍現「啊~難道是大一英文班的同學?」

話說我當時的英文班很詭異,班級裡充滿各種滿載愛與希望與和平的英文名字,例如:Mickey、Miracle、Peace、Hope、Star、Wish 等等,光聽名字會以為自己誤入什麼奇怪的宗教團體。尤其是那個叫Wish的短髮眼鏡女,我永遠忘不了她自我介紹時鏡片反射出懾人精光,如聖母般帶著「信我者得永生」的微笑緩緩道:「我叫Wish,取這個名字是因為我認為人生和世界上處處充滿了希望,就算遇到任何挫折和苦難,希望也能帶領我們走出困境~」......糾~竟是怎麼樣的聖人,才能在大一英文班的第一堂課做出如此偉大的自我介紹?那這樣剛剛扭捏害羞說「我叫Rose,我喜歡看書看電影聽音樂,請大家多多指教~」的我不是有夠膚淺?聽完Wish這番神聖的自介,我不僅跟著熱淚盈眶的Mickey、Miracle、Peace、Hope、Star一起熱烈鼓掌,我當場都要跪下來了我!

把話題從神聖體驗拉回變態身上。由於英文班上有許多個性人物,而且大家還沒混熟,所以我將夜半來電的Johnny歸類為George、Mary、Ken等很容易遺忘的同學中。為了避免對方發現我不記得他,立馬含糊其辭的跟他裝熟。

我輕快說:「喔~~是你啊Johnny!這麼晚打來有什麼事嗎?」

對方沉默了一會,再度開始跳針「我Johnny~」「我Johnny~」

三更半夜擾人清夢又吞吞吐吐,即便是同學也不可原諒!這下我怒斥:「我知道你是Johnny啦!如果要講英文課的事可以等早上再講嗎?我要回去睡覺了!」

結果對方也火大了:「吼!妳到底要我說幾次啊!?我不是Johnny!我是說『我想妳』啦!」

瞬間,話筒兩端歸於平靜。

驚覺是騷擾電話的同時,我心裡暗自思忖這種程度的騷擾也太不專業,打電話說「我想你」算什麼騷擾啊?你好歹問一下內褲的顏色吧?(喂)

停頓沒十秒,Johnny又開始小聲的「我Johnny~」「我Johnny~」雖然說我能理解真相大白後,Johnny備感欣慰的心情,但你這麼堅持是何苦勒?

剛剛一來一往的對答培養出了些同僚之情,破口大罵或馬上掛電話好像有點不盡人情。而且我隱隱察覺新手Johnny現在顯然不知道如何收場,於是我決定助他一臂之力。

「呃...不好意思,你可以先暫停一下嗎?」

「............」Johnny聞言乖乖的停下來。

「我現在知道這是騷擾電話了,不過我明天還要早起,你可以改天再打嗎?」

Johnny沉思了約一分鐘,然後小聲快速道:「好。那晚安。」

有沒有這麼有禮貌這麼貼心這麼好溝通這麼客製化的變態啊?爬回床上時,我還在回想方才的口氣會不會太兇,以至於傷害到Johnny幼小脆弱的心靈。

聽完往事後,護士小姐興致勃勃地問:「那Johnny後來還有沒有打來?你們有什麼後續發展嗎?」(妳以為這是《西雅圖夜未眠》嗎?妳不覺得妳十分鐘前就該回去工作了嗎?妳沒看到醫生站在妳背後,他很火嗎?)

「可能是第一次的經驗嚴重受挫,我們寢後來都沒接過類似的電話了。」我淡淡道。

事隔多年,Johnny......如果你現在正在螢幕的另一端,我希望你已經改過向善、潛心修佛了。如果你仍孜孜不倦地重操舊業,千萬記得打騷擾電話時要問問別人的內褲顏色,這不僅是習俗,也是行規,切記切記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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