楔子:
方才洗澡見冬蚊成雷,私擬作群鶴舞空,腦中雄雄憶起諸多兒時回憶,直如人生走馬燈般滾滾而過,唯恐今日不錄明日腦殘又忘,因以為記焉。

說來我人生最多廣見聞的階段大概是小學時期,因老爸長年跑路(喂),所以我前前後後、從北到南念過六所學校,每年暑假都不用寫暑假作業、不必使喚父母做燈籠,包袱款款就往下一所學校前進,堪比十字軍東征。

學校走多了總會遇到鬼(我還真的遇過鬼),林林總總加起來足以寫一本《六年目睹之怪現狀》或《小殘遊記》,只差沒上明湖居聽王小玉說書。在這裡揀些私以為有趣的寫寫,客官們湊合湊合著看。勿忘當事人是腦部尚未發育完全的小學生,如果有些機車白目形跡也是自然的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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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學四、五年級我就讀於高雄鼓山的中山國小,那大概是本人人生中唯一一次的桃花期(泣),每天都有眼睛糊到蛤仔肉的人寫情書,沒事順便用衛生紙包幾片餅乾送我當乾糧,而且我都會很謹慎地檢查一下有沒有毒再借花獻佛給老媽(老媽表示:不要再餵小姐吃餅了)。

可能是太囂張了,當時有位男生看我很不順眼,此處簡稱黃童鞋。從小喝果醋長大的黃童鞋處處與我針鋒相對,不但筋骨軟Q還非常會酸人。例如某次同學A提名我當選熱心服務獎時,黃童鞋立馬雙手抱胸大聲道:「螺螄整天冷冰冰的,你哪顆眼睛看到她熱心了?我看她只對你『熱‧心‧服‧務』吧?」,害我和同學A當場漲紅了臉,默默無言忍受全班(加上老師)的哄堂大笑。

從此以後,我對黃童鞋一直記恨在心,大家知道的,小學生不只腦袋小,心眼也很小。

偏偏我和黃童鞋屢屢在繪畫比賽相爭,勝負乃兵家常事,有時是他贏得班旗繪製比賽,有時是我的交通安全海報奪冠。客觀而言,黃同學比我具繪畫天份,也更有空間概念,但我比較懂得討喜討巧,但以上皆非重點,重點是這件事讓我更討厭他了。

某日換座位時,不幸地我和黃童鞋被排在一起。椅子尚未坐熱,還來不及跟對方say哈囉(我很愛做表面功夫),黃童鞋立刻從白鐵鉛筆盒拿出一把尺,三兩下畫好楚河漢界(不愧是愛畫畫的孩子),斜眉瞪眼警告我:「不准超過這條線!超過就拿鉛筆戳妳!」。

黃童鞋的行為大大打擊到我的自尊心,劃線和戳人不是女生的專長嗎?看看我弟手背上到現在尚有筆心卡在裡面!如此才是受人愛戴的象徵!黃童鞋你這樣捷足先登,叫我面子往哪擺?

不過黃童鞋無視奴家內心激動的OS,劃完線後開始低頭用紅筆在桌上畫畫。

大家知道的,小學生不只腦袋小、心眼小、短期記憶也不長。雖然他剛剛羞辱過我,但瞧他畫的那麼專心,我忍不住開口問他在畫什麼。

「我在畫女鬼!笨蛋!」他頭也不抬的回答。

受到第N次攻擊後,決心報復的我腦中湧上一個好點子。

「吼~完蛋了完蛋了你完蛋了~你不知道用紅筆畫鬼,鬼會跑出來嗎!?」我貌似驚恐的掩嘴輕叫。

「......妳胡說什麼......」黃童鞋沒看我,然而停頓的姿勢和遲疑的語調在在顯示其內心之震撼。

「啊~好可怕喔~我朋友的姐姐的同學因為用紅筆畫鬼,而被跑出來的鬼殺掉,我要離你遠一點~太危險了!」我一面說一面將椅子往後挪。

聽到強者我朋友的恐怖事蹟,他猛然瞪大眼看著我,以帶著哭音的顫抖語調問:「那...那我要怎麼辦?有方法可以救我嗎?」

見平常不可一世的黃童鞋中計,我忍笑道:「幸好你遇到我,我教你一個好方法,只要你對女鬼說九百九十九次對不起,再用口水擦掉它,它就會原諒你了。」

紅筆女鬼事件是中午發生的,結果到放學前黃童鞋都還在對桌子說對不起,每思及此,我都覺得小時候的自己有點壞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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